土屋梧桐繁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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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屋梧桐繁星

土屋颓，梧桐伐，繁星依旧。

-------题记

“奶奶，奶奶，今天天气这么好，我们去钓虾吧，好久没去了，你带我去吧，行不？”看着奶奶总是在忙这忙那，一句话也顾不上和我说，我再也耐不住这无聊的时光，拉着奶奶的手，缠着她。“行，咱去，咱去，我们去钓虾，去钓虾！”奶奶放下了手中的活，带着我去钓虾。那时的天空浩瀚如海，像是用颜料浸过一样，蓝得如此纯净透彻。碧蓝的天空下，时不时回荡着我和奶奶开心的笑声。

那时的我，就是奶奶的小跟班，总是跟在她身后，好奇地探索那一方小天地；而那时的奶奶，好像有忙不完的活。于是乎，奶奶刨地时，我也拿着小铲子乱挖，每每我表现好时，她总会奖励我一碗甜滋滋的红糖水，那是我最爱的味道；奶奶摘菜时，我就跟着摘，即使总是扔了好菜叶，留着坏菜叶。奶奶这时就会故作嗔怒，只不过须臾便会笑着告诉我，哪些是好叶，哪些是坏叶，哪些该留着，哪些要扔掉。

很多时候，奶奶都是我的老师，用她那质朴的语言和勤劳的双手教会我太多太多。她在摘菜的时候教会我辨别事物的好坏，在钓虾时教会我沉着冷静。她与左邻右舍的关系都十分融洽，无论谁家有事，奶奶总会尽力帮忙。于是乎，奶奶在与他人交往的过程中教会了我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……即使奶奶从未上过学，但她所教会我的东西，至今仍使我受益，也必将使我受益终身。

那时的我，六岁；那时的奶奶，六十岁。

奶奶的土屋，虽是土制，却十分坚固。在那矮矮的屋檐下面，我度过了最快乐的童年。春去秋来，燕走燕回，雨落成花。到了上学的年纪，土屋就成了我的牵绊。每次放学回家，远远地望见那被绿树环绕的土屋后，我就会飞奔着跑去。因为那土屋里有慈祥的奶奶，还有那甜在嘴里更甜到心里的红糖水。

土屋前的小院里有一棵梧桐，不知什么时候就种在那里。奶奶对它格外照顾，浇水施肥，除虫拔草。它也没有辜负奶奶的期望，发疯似的生长，它是那么葱茏繁芜，密密匝匝的枝冠带给小院一片绿荫，也让我和奶奶在盛夏之际尽享清凉。

后来，我转学，离开了祖母，也离开了土屋和梧桐。在异地的求学时光，每当思及故乡，总会坐在窗前，透过那层玻璃仰望星空，在朦胧的星光里，我仿佛踏上了离家时的那条小路，看见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梧桐洒在奶奶身上，她站在土屋前，在风中微笑着向我招手，嘴里还不住地念叨：“回来了，回来了，你的红糖水我都准备好了。”

再回到土屋的时候，已是奶奶生前最后的时光。她躺在那张木床上时，已是虚弱无力了，见到我时，她紧紧地攥着我的手，想说什么，却终没有说出，只是缓缓地伸出胳膊指了指桌子，桌上摆的——正是一碗香甜的红糖水！奶奶笑了，她轻轻地松开我的手，合上双眼，任凭我哭得撕心裂肺，她再也没有再看一眼她所舍不得的小孙子。

那年，我十二岁；奶奶，六十六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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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去世后不久，土屋就倒了，一同没了的，还有那飞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的燕子，和那碗甜到心里的红糖水。

许久，我又重新回到故乡，却再也见不到奶奶和那被绿树环绕的土屋了。每每回味起奶奶泡制的红糖水，我也会自己试着泡一碗，但都不是奶奶所泡制的那个味道，或许，少了的正是奶奶泡制红糖水时心里的那份挂念吧。

中学期间的假期，梧桐树下，成了我必去的地方。驻足于梧桐树下，抚摸着它粗壮的枝干，那里有着奶奶的气息，那里有我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忆。在炎热的夏日，靠着梧桐进入梦乡，就好像靠在奶奶的怀里一样，总能给我带来一船清梦。梦见的，总是奶奶的笑容，坚实的土屋和童年的欢声笑语。梦醒后，浓浓的绿荫带给我的清凉就好像是奶奶用蒲扇给我轻轻地扇风。

岁月不居，时光如流。转眼，我上了高中，回家的次数变少了，但在梧桐树下驻足，仍是我不变的习惯。直到那次，当车停在路尽头的转角，车门打开，我习惯性的朝梧桐树望去，却没有看见那梧桐。下了车，我奔向那梧桐，映入眼帘的，不再是那粗壮的枝干，浓浓的绿荫，剩下的，只有那孤独的树桩诉说着岁月的光影。

那年，我十八岁，如果奶奶健在，已经年逾古稀了。

每在深夜，当双眼倦于书本时，我便仰望星空，在漫天繁星中找寻着，找寻着，在星光里，我看见了奶奶慈祥的笑容，看见了在微风中摇曳的梧桐和那在我心中永远不倒的老屋。

思念是一种幸福的忧伤；思念是一种甜蜜的惆怅；思念是一种温馨的痛苦。儿时，总喜欢坐在梧桐树下听奶奶讲那古老的故事，如今，却只能在满天繁星中寻找儿时的记忆，我的奶奶和我的童年。

奶奶，梧桐，老屋，童年。

亲情，真谛，回味，珍惜。

所有的回忆都化作这漫天繁星，永存于眼前，也永铭于心中。

END

作者

王德超

编辑

周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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